外贸大厦严重弊案 [贪污滥权]

【本刊郭华盈撰述】花了九年时间，马来西亚外贸大厦（Malaysian External Trade Development Corporation, Matrade）终于竣工！工程部长三美威鲁周二把大厦钥匙移交给国际贸工部长拉菲达时，喜形于色，一副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并说工程终完成，从此外贸大厦不应再成为争论性议题。

只要工程能够完工，即使中间的成本暴增70%、即使从第八马来西亚计划延宕到第九马来西亚计划也无所谓？八、九年前，在吉隆坡王朝大酒店（Dynasty Hotel）遥望，有一座设计突出，像拱门的建筑物，原来就是那驰名的外贸大厦。

十年前，外贸大厦的设计即使不是最前卫，也是新颖突出的；十年完成后，暂且不论内部施工品质如何，它的设计也差不多落伍了。原本等待在三、四年后进入新大厦办公的职员，已经离开工作岗位者应该不少吧。

三美好像功德圆满任务完成，但谁来缴付那额外的70%成本？纳税人。谁来对付不负责任，刮了人民血汗钱走路，再把公司用两块钱卖给旋即清盘的公司，逃避被追讨债务的责任？利用这样不道德手段逃避的公司还是州政府子公司，它逃避的对象恰恰是中央政府。

三美说,他要对付公司被清盘后的董事。为什么不在五年前或三年前工程出现问题，对付承包商，而要等到承包商公司清盘后？九年时间内，谁负责监督整个工程？

不止是拉菲达想要工程部交待为什么需要拖延九年才建好这座24层的大厦，纳税人更加急于知道详情：招标的费用与条规、哪一个承包商参与投标过程、承包商公司如何获得工程、谁参与决策过程，决定某一个承包商获得工程，以及招标过程是否涉及舞弊贪污。

逃避偿还中央政府庞大债务的严重弊案

雪兰莪州双溪槟榔区（Sungai Pinang）州议员邓章钦说：“外贸大厦这宗案子是个大丑闻，大家似乎都很保守，不太敢谈论，担心说出来影响政府的形象，或者毁谤了政府。”

邓章钦对《独立新闻在线》说，外贸大厦涉及的是一宗主要承包公司利用两块钱转手卖掉公司，逃避偿还拖欠中央政府过亿庞大债务的严重弊案。

他说，外贸大厦显然是一宗利用法律漏洞逃避偿还债务的严重案例，中间涉及的主要承包商公司还是雪州政府拥有的私人公司；“此外，它还涉及管理不当问题，州政府成立的私人公司里的董事几乎是前官僚，他们的经营手法无法跟上市场步伐，也无法跟市场竞争，做出的商业决定往往是基于政治考量。”

针对中央政府工程招标过程，邓章钦指出，招标过程不透明，涉及黑箱作业，更多时候朋党色彩浓厚。

城市土地研究与规划专家吴木炎则表示，在承办工程方面，马来西亚一直发生不健康的现象，而且还持续了约20年的时间：“一直以来，很多政府工程是一手承包商承接了工程，本身却没有去动手进行工程，而是选择把工程承包给二手承包商，一手承包商却负责向政府收取工程费用，不过却未必付款给二手承包商，结果当二手承包商持续收不到钱时，它就会拒绝把工程完成（否则血本无归）。然后，可能另一个承包商进来接手……。”

吴木炎指出，这样的情况发生了15年，甚至20年，在前首相马哈迪下台以前，一直到现在为止，情况都未曾改变。他指出，本地的政府工程招标过程基本上都不透明，大部分靠朋党关系来进行招标。

难以相信没有舞弊贪污

吴木炎指出：“外贸大厦建筑工程建到一半停工，由另一个承包商接手。它可能是这样：第一个承包商只是把工程完成30%，却已经向政府收取70%甚至80%的费用，而政府也付出这笔钱给这位承包商。后来接手的承包商，还必须继续完成未完成的70%的工程，以及收取70%的费用。”

“这是我们可以假设的情况。在这样的情况下，原本100万元的工程，到最后可能就需要180万，成本也变成双倍。”

吴木炎指出，一般情况下，承包商被扣押的保证金，在工程完成两年后才交还给承包商。不过外贸大厦的情况却违反一般的程序，政府一早在工程完成前，已经把保证金交还给承包商，如此一来，工程一旦出现问题，政府也无法通过没收保证金减少损失。

吴木炎提出质疑：“为什么在第一个承包商离开后，政府一定非得把工程交给第二个条件对政府不利的承包商，其中无疑涉及黑箱作业。首先，有没有监督工程地进行？它又是如何监督的？付款的机制又是如何进行的？哪一个政府部门应该负责？承包商的公司在清盘时，有关当局为什么没有立即采取行动，更何况这家公司是雪州政府的子公司。这种种问题都使人民不能不相信中间涉及舞弊。这是反常的现象，不应该发生的。”

州政府不道德手段“陷害”中央政府？

邓章钦四月份就开始在其部落格刊登刊题为《雪州官股公司丑闻：为什么PISB / Tajuk Construction清盘？》等几篇关于外贸大厦的系列文章。邓章钦指出，PISB在2004年7月19日以马币二元的价格卖给Tajuk Modal，这个数据获得雪州州务大臣基尔（Mohd Khir Toyo）确认。

“PISB在2004年11月29日易名为 Tajuk Construction Sdn Bhd，2006年1月18日基于‘没有能力继续营业’清盘。根据现有的法令，一旦公司被清盘，一切就结束了。任何人不可以提控该公司的董事。”

邓章钦提出这样的疑问：“PISB或Tajuk Construction的清盘的目的，是不是为了逃避因为拖延中央政府工程与其他损失，而被迫做出的赔偿？”

“我曾经问过雪州州务大臣：为什么Tajuk Modal要用马币二元买下负债700多万元的PISB，州务大臣当时给我的答案是：PISB有A级承包商执照。这是值得我们民众注意的。为什么州政府的私人公司可以利用法律漏洞，对中央政府做出这样不道德的事？”

三美威鲁起初表示要起诉PISB前董事，不过昨天改口说，中央政府未来除了与主要承包公司签约以外，还有与公司董事签署合约，要求公司董事为工程负责。

邓章钦说：“根据我国现有的公司法，一个公司的董事不必为公司的债务负责，因此，任何从PISB身上要求赔偿的企图都是徒劳的，中央政府根本是不可能向清盘公司追讨责任的。不过，假使如三美所言，再与公司董事签署合约，来一个个人保障，却是行得通的。”邓章钦也是一名执业律师。

邓章钦指出，三美威鲁应该问责与讨还损失的对象应该是Kumpulan Darul Ehsan Berhad (KDEB)，也就是100%拥有Kumpulan Perangsang Selangor Berhad (KPS) 的母公司，而KPS也是负责外贸大厦工程的Perangsang International Sdn Bhd (PISB)主要承包商的母公司。

邓章钦质问PISB ，在卖给Tajuk Modal Sdn Bhd 后旋即清盘背后的原因。他说，Tajuk Modal Sdn Bhd 根本是一间只有二元缴足资本的空壳公司，它之后把公司名字改为 Tajuk Construction Sdn Bhd。

“KDEB应该向公众解释，PISB或者Tajuk Construction 的清盘，是不是雪州政府投资臂膀企图逃避向中央政府赔偿多达1亿5980万导致外贸大厦工程延迟完工的损失；以及把雪州政府官股公司（GLC）的所有债务与损失推给PISB或者Tajuk Construction ，从而让雪州其他官股公司的记录清白漂亮。”

国家稽查司无权查州政府的私人公司

邓章钦指出：“现在的问题就出现在，州政府的投资臂膀成立的私人公司里面的运作不透明，国家稽查司可以调查或质询州政府的投资臂膀，不管是账目还是投资合理不合理等问题。比如雪州发展局成立的私人公司KDEB，国家稽查司就不可能去查这家私人公司的账目或投资项目，私人公司制可以允许私人稽查公司检查账目清楚与否，却不会过问这项投资计划合理不合理。”

“除非修改相关法令，让国家稽查司有权调查州政府成立的私人公司的账目。”不过，邓章钦表示，中间涉及的问题相当复杂，假使州政府成立的私人公司也是一家上市公司，国家稽查司调查上市公司，有可能与其他相关条列相冲突。”

吴木炎则促请政府成立独立调查庭调查事情始末，他指出：“没有人会相信这中间没有发生任何舞弊，除非政府设立独立调查庭调查事件的来龙去脉，之后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公开给人民知道。在民主国家，一般发生这样的状况，都会让独立调查庭调查清楚，之后公布详情。这样才可以教育民众的同时，有效杜绝类似的舞弊现象继续发生，同时也让涉及者更加负责。”

国际透明（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 TI）主席拉莫纳瓦拉南（Ramon Navaratnam，右图）指出，假使政府没有采取行动对付拖延工程的主要承包商Perangsang International Sdn Bhd (PISB)，人民将会对政府管理他们的钱财的能力感到幻灭。

拉莫纳瓦拉南接受《太阳报》访问时指出：“如果我知道政府会滥用我的钱？为什么我还要向政府缴税？涉及滥用公款的官员与承包商必须接受调查，以及被提控。”

拉莫纳瓦拉南透露：“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在发展中国家，有20%到30%的发展预算是浪费在贪污与其他遗漏之上。即使马来西亚的数据只是10%，它也意味着，第九马来西亚计划的马币二千亿元中，有多达马币200亿元是花费在管理不当与浪费上。”

外贸大厦工程一拖再拖背景

坐落在大使路的外贸大厦工程，拥有24层楼办公室，四层展览厅、两层楼停车场。内阁早在1990年就批准兴建，工程部在1994年与雪州发展局属下的Perangsang International Sdn Bhd (PISB) 签约，合约规定工程在三年后，也就是1997年完成。不过这个原本耗资1亿6700万元的工程，却因为更换承包商问题而一再拖延，甚至一度出现大厦地面、墙壁与楼梯严重龟裂问题。九年后，大厦完成了，成本也增加至2亿8751万，增加了额外的1亿2000万。

工程部在要求PISB修补龟裂部分遭拒绝后，工程部另外委任承包商来修补地面裂痕，可以却一度遭受PISB的阻挠，导致工程一再推迟进行。

2006年2月，由于PISB不能如期完工，政府起诉工程部，向PISB索取9千502万3000元。工程部在2003年10月15日程成功没收PISB的835万元的保险金，并于2004年10月15日致函PISB索讨8千771万元，以及7千292万元修补工程费用，不过都被PISN回拒。PISB原本属于雪州政府发展局的子公司，之后卖给Tajuk Modal Sdn Bhd，而这家公司目前已清盘。

转载自《独立新闻在线》merdekarevie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