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Siasat | 马来西亚丑陋的一面: 英国留学生对凯里的种族主义言论感到不快

以下是转载自一位在英国留学的朋友，针对我国首相女婿凯里，近日来的一些种族主义的言论，所发表的一些想法。我想，不只是在国外的国民感到不快，我们身在马来西亚的每一位国民也对凯里的种族主义言论感到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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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在英国，我还是会常常上南洋商报和星洲日报网站看看马来西亚的新闻。马来西亚刚刚在八月三十一号过国庆日，但今年的国庆却不是举国同庆。

最近我国驸马爷，巫青副团长凯利挑起的种族课题闹得沸沸扬扬。有很多的blog都在探讨马来西亚政治及种族问题，但多数是英文的，不熟悉英文的华教人士可能没有管道了解马来西亚华人的一些遭遇(看台湾人如何看待马来西亚社会及华人[1] [2]）。基于这个理由，及我实在不吐不快，再也不管什么敏感话题，我以个人观点写下感想。注：以下言论不能代表所有马来西亚华人的观点，以下的网站连接也请您客观地evaluate。

凯利语录 （转载于南洋商报）：

"促请政府确保马来人收入在2020年必须与华人平等，从目前的1：1.65比率达到1：1比率。"--9月3日，马六甲

"一旦巫统弱化，其他族群将会落井下石，乘机提出更多权益的诉求……"--8月18日，吉打州尤仑

"我们不能怪马华、民政利用机会为他们的族群争取权益，并提出各种要求，巫统如果处于弱势，他们就有机会这么做。"--8月18日，吉打州尤仑

"华裔富商高价献购益资利股权，吾亦不为所动，宁亏蚀廿万贱卖本族，亦在所不惜"

我们华人争取权益，并提出各种要求？还没到英国前，对身为马来西亚华人所面对的不平等待遇，只以为，哦，没办法，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在513事件后，不再像印尼华人那样被宰杀，已是万幸。虽然我们同样是马来西亚人，但我们了解，也接受华人永远必须付多15%买房子，地产；我们接受华人高中考试就算拿全A的优等生, 可能没有机会进大学，但马来同学可以以 B 的成绩拿奖学金；我们接受在不管qualification有没有达到要求，或在公司里有会没有贡献，一定要保留30% 的职位或股份给友族；我们接受，在大学里，友族可以享有华人及印度人等没有的特别优待；我们接受政策上必须财富'公平'分配予友族；我们接受，公平竞争是指华人自己在华人圈子里的竞争，在大环境里，看得是肤色和宗教；我们接受，虽然华人是马来西亚三大种族之一，但街名，牌子，电视上华文字是经过重重难关才能登大堂的，只有在近年来中国崛起，情况才好多了。我想, 在这里点到为止，以免回国时 ISA 请我去吃饭，然后人间蒸发一段日子,无人知晓我是怎么失踪的。

在还没到英国前，那一切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虽然愤怒，但也认了，谁叫我们不是bumiputra (注1）? 但，在英国，我看到好多外来的移民，却享有公平的待遇，你可以凭努力，公平竞争，更有policy 保护少数民族，说这是基本人权问题。我在伦敦唐人街时也特别地感慨，因为伦敦唐人街上的路牌，是用华文字，而马来西亚，华人为三大种族之一，有谁见过路牌有华文字的？就连吉隆坡国际机场上放华文提示牌，也是力争之下，游说说那是为了方便中国游客的。看着伦敦 Piccadilly Circus 华文牌子林立的唐人街，我只有羡慕的份。

我们，第三代及以上的土生土长马来西亚华人，从小就被灌输，我们是马来西亚人，虽然还有的家庭还保留华人文化，但只要与中国政治沾上边的或让我们relate 自己的根的，一概被禁。除了第一及第二代华人之外，马来西亚华人只有那观念说中国是我们祖先的国家，我们，是马来西亚人；国语，是马来语；家，是马来西亚。很多海外华人说落叶归根，要回中国，但，马来西亚华人的所谓落叶归根，是回到马来西亚。可笑的是，我们处境却不如那些身为英国公民，心却还在祖国的外来移民。我从未质疑自己是马来西亚人的身份，但，15 岁法定年龄领取身份证时才懵懂地了解虽然同是土生土长的马来西亚公民，华人身份证上没有的bumiputra 字眼，决定了我们的社会地位。

无所谓。我们已经习惯了。环境不利于我们，那我们在这劣势环境中奋斗，逆来受顺。不说其他的，说教育就好了。教育是公民最基本的权益。我们都知道，无理的规定马来文是必修课，认了。从十科或以上的科目选六科最好的成绩报考大学，马来文就算考得最差，却必须包括在内，也认了。他们说，你们华人不上回教课？不要紧，那你们一定要上moral 科，学到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会玩文字游戏，然后这科目也必须用来报考大学。现在的制度怎么样我不清楚，因为只要华人及印度人适应了一个制度，过关斩将后还能报考大学，那教育部会很奇妙的发现，现在的制度不够好，再换一换。

我那个"时期"的，华人报考大学一定要把马来文搞好，就算你想念科学，所有的科目考了A1, 只要马来文一科B, 不用奢望了。很多华人很上进，马来文考得比马来人还好。又多了一个花样，不能强迫你们华人上回教课那你们就得考moral (道德的意思，但是这道德，与华人的传统观念中的道德沾不上边，只有强迫华人及印度学生考的科目，马来学生不用受此刁难）。

就以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来说好了。上moral 课，马来老师随堂测验 -- '你走在一个不见人影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正在啼哭的弃婴，你该怎么做？' 正常人都会想把婴孩带到医院，然后报警。考试零分。老师说，正确的答案是不能动孩子，离开，直接报警。这也是大考时必须给的标准答案。我一向不是那种听话点头学生，我问：如果我离开，有野狗侵犯小孩怎么办？如果小孩奄奄一息怎么办？他的答案还是不管婴孩，离开然后报警。这是什么道德课啊？老师说因为你去碰着小孩的话，你会有嫌疑。有没有人性啊？见一个婴孩不救是为了怕嫌疑？就算有嫌疑，可以check DNA 啊！！不是我生的小孩，因为抱他到医院，我就是弃婴的妈妈吗？警察有那么苯吗？法律不承认DNA 检验吗？这是什么烂道理什么道德课？！

当然，基于尊师重道，我们不甘心但礼貌地争辩，老师藤鞭一挥，重重打在桌上，我们不得不噤声。你怎么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要救婴孩是错的？我们只是道德及价值观不一样，你不能以你的价值观评我错了。但这就是马来西亚的教育政策。我想老师可能自己知道答案很傻，也被我们辩得哑口无言，但他并不能同意我们的观点，毕竟那是教育局发下来的，难道要为了一个科目，引发种族问题，然后失去饭碗吗？所以，很多老师都是习惯闭一只眼，完成任务就是了。百年树人的精神，理想而已，因为你无法以一人的力量去挑战整个系统，更何况是为了一个学科而挑战国家安全问题，未免出师无名吧？

就这样，小事一桩一桩（华文译文），让你无法去聚集足够的支持抗议，维护及争取权利。也让马来西亚华人一步一步地踏入不争取，慢慢地事事逆来受顺的习惯。为了进大学，你就必须对这种观念道德妥协，俯首称臣。不愿妥协，你就是伸着脖子待宰，连大学的门槛都看不到。看似违反自己的做人原则，但马来西亚华人有一套处事哲学，像不倒翁，你顺着时势但重心在下，上面看是东歪西倒，但你永远站得回来，不管他人强制性把他们的'道德'要我们接受，我们顺着他们，但骨子里有自己的一套（哈！我现在才想到这不倒翁哲学就像孙子兵法中的'势'，及和我们文化中的'道'一样）。这也是可能为何华人可以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生存的原应吧。话说回来，除了必须面对这种歪理之外，还得玩文字游戏。

这ｍｏｒａｌ　科里，你给的答案可能是对的，但你若用不是那一题要的字，和顺序排立，你的答案就是错的。我敢保证，若我把这'道德'科卷子给我英国大学教授回答的话，他们一定不及格。因为虽然名为道德，考的却无关道德，也无关逻辑，考的是这制度。但这些种种的刁难没有使华人却步，而是越战越勇，你们设定这些障碍和限制？那我们就在限制里突破障碍，用你们的ｒｕｌｅｓ，玩你们的ｇａｍｅ．每当看见报章在成绩放榜时，看到一些特别勤力的华人学生，报考十四十五个科目，全考到Ａ１，感到十分骄傲。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愤怒又愤怒。因为，很多华人优等生都进不到大学，或无法念自己要的科系，就算那些科系不是热门的科系　（很多学生委曲求全，不申请热门的科系），每一年，在华人社团力争之下，会'意外'地发现那些科系位置并没有填满，保留了３０％给予不须考到甲级的友族，但因不太多友族达到要求，位置是放空的，你考了十五科Ａ１？但你是华人耶！先考虑考虑。等你们的华团代表替你们喊冤，打抱不平，然后再等你们的报纸媒体大肆报道，我们再也找不到借口时再开放一些学位给你们的优等生吧。　

单单是教育，这个基本的公民权利，我们都忍辱不去力争，为的是能和平的过日子。驸马爷，你说我们"会落井下石，乘机提出更多权益的诉求"？落井下石？　你们不来放火，我们已经感到万幸了，还敢落井下石？你害怕我们提出更多权益的诉求？原来你也知道我们没有什么权益，所以会乘机提出诉求啊？

从来马来西亚华人都是自己勤奋地耕耘，　从来没有用巴冷刀放在人家脖子上进行掠夺的行为。1969 年５１３血腥屠杀事件，官方统计看起没有像印尼种族大屠杀来的恐怖，但华人前辈小时亲眼见华人戏院外的水沟，华人的血像大雨后般涌出来的那种恐惧，是一生也忘不了的烙印，也是为何华人在马来西亚对政治却步的其中一个因素，因为，代价实在太高了；　这种观念一代传一代，形成了马来西亚华人对政治冷感。这驸马爷高喊马来族没有华人那样富裕，不公平，　但他忘了，我们的富裕，不是凭空得来的，是在你们塑造的劣势环境下辛辛苦苦一手打来得江山。为了出位及当个民族英雄，向华人开刀，良心何在？

除了我们的驸马爷，其他马来政客的精彩煽动言语还多的是，不止以上所例的。当然，也有提倡平等的马来政客，也有替华人及印度人打抱不平的马来同胞，我并不是用一杆打翻整船人。可惜的是，这些人占少数，且执政的少之又少。对我来说，种族只是一个人类自己用来划分彼此的方式，捍卫着自以为优越的传统，殊不知其实一直捍卫着的不过是一直在演变的文化。然，为此人类互相敌视残杀，却傲然地认为自己是伟大的。

当然，看到伟大的民族英雄，我们不禁会肃然起敬，尊敬他们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但，在仔细想想，为何人类为了ideology争个你死我活，然后后人歌颂其可贵的情操。我们在捍卫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捍卫？为什么捍卫它是高尚的，不管不顾是称为'忘本'？这'本'是那一个始末的'本'？捍卫的人，也许没有意识到自己捍卫的其实是随波逐流的'本'，盲目地认为自己有此使命浪漫地为之洒热血。太抽象？何谓随波逐流的'本'？举个例子，马来西亚华人捍卫的华人文化，是何文化？汉族文化？不是，是一直随着时局演变演化的文化，满汉本不是一家，华文或所谓的普通话，可能不是你祖先所赞成的语文，他们可能捍卫着地方语言。你捍卫的祖籍文化是混合多少以前不同文化相互竞争的产物？你要用哪一朝哪一代的文化界定是你祖中的优良传统？所以我说我们捍卫的，不过是随波逐流的'本'。若有外星人侵占地球的话，我们会慢慢演变成捍卫人类的文化吧？那我们现在到底是为何为ideology洒热血？这道理我懂，但我自己何尝看得破？耳闻华人被欺压的新闻，只感觉愤怒。也许，身在尘世中，你就会习惯性的用你的眼光看周围，跳不出这世俗圈子框框看待事物。

与中国同学谈起马来西亚华人的遭遇时，他们都替马来西亚华人感到悲哀，自己的同胞在海外受到如此的待遇。他们总说，那你们回来中国。回？回去哪里？他们说，回去你的祖籍的地方。我想，真正悲哀的是，我们想到中国的话，是'去'；'回'这字，是用在马来西亚的。但这'回'的背后却是有多少的挣扎？家，在我的观念中，不再是马来西亚，而是，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马来西亚，是我的国土，家，是在我的心里。我宁愿在英国作外国人，不愿在自己的国家作二等公民。就算我的国家穷苦落后，只要我站在的土地上我是和友族平等的，我愿意回国效劳而甘之如饴。

别人问起，我们通常都说不回国因为国内发展机会不大，但其实，这背后所谓的发展机会，是多少不愿透露的辛酸？发展机会不大是因为我们的肤色及宗教问题，而不是经济上的。长长的历史，怎么能三言两语说得清？巫统高官责备谩骂华人不回国效劳，你，公平地让我们效劳吗？你，给过我们机会吗？养马不给马粮，马自己觅食，还要帮你做苦工任劳任怨，你还担心马会夺你权益，马找到一个安身的地方时，你继续在这马的面前用鞭子打其他马的同时，怪那找到安身地方的马，不回来免费给你继续做苦工，连表面的功夫都懒得做。马再愚笨，再想家，也会头也不回狠心离开。

可以的话，我选择身在国外，永远怀念那成长的国土。家？是家人在的地方。

有关不平等的待遇的沧海一粟：

Education

http://educationmalaysia.blogspot.com/2006/08/excellent-grades-but-missed-cut.html

http://educationmalaysia.blogspot.com/2006/06/managed-meritocracy-more-than-it-meets.html

http://educationmalaysia.blogspot.com/2006/06/university-entrance-somethings-not.html

http://iamme83.blogspot.com/2005/06/letter-from-malaysian-abroad.html

http://diodati.omniscientx.com/2005/07/09/meritocracy-singapores-and-malaysias-takes/

http://www.kennysia.com/archives/2005/06/oh_no_not_anoth.php

http://www.malaysia-chinese.com/index.cgi?go=1

http://cblog.limkitsiang.com/

(注1）Bumiputra 为土著的意思。可是，马来族也是从印度尼西亚飘洋过海到现在的马来西亚，比华人早到马来西亚。真正的土著为卡达山及伊班族等。但马来政府不愿承认及修改马来人为bumiputra 的特殊地位和权益。